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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秋十月,天高云淡,初霜点染枫叶红,清风吹起菊花香。说来很巧,这个秋菊绽放的十月,是新中国七十周年的生日,也是我母亲八十六周岁的生日。
母亲出身书香门第,外公周凤翔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毕业于厦门大学,虽然只是个穷书生,但才气十足,知识渊博,毕业后不留城不做官,偏要到乡下教私塾。外婆李文秀出身大家闺秀,在姐妹中排行老四,端庄大方,眉清目秀,不嫁财主,不许大官,偏偏看上了这位温文尔雅、才华横溢的教书先生。
我曾经听大舅说过,外公一生从事教育,教授私塾,有着广博的知识、深厚的文化修养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一九三三年,十月的原野丰收在望,菊花片片金黄。外公喜爱菊花,小酌一杯,吟诗作画:“朝饮木兰坠露兮,金秋清风拂明月。秀菊如诗年华茂,不尽风流展芳华。”母亲出生后,外公为她取小名为“秀菊”。十年后,外公外婆先后因病驾鹤西去。为养家糊口,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大舅外出做工,原本家境优越、只有十二岁的母亲,每天就靠自己手工织毛衣换来微薄收入,养活自己和两个弟弟。
一九四九年十月,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工作队进城,身穿苏联式长裙的女军人走在街上,刚满十六岁的母亲,向女兵们投去羡慕的眼光。她想,总有一天自己也要穿上军装,成为一名光荣的女兵。受革命进步思想的影响,母亲举起小旗子加入了清匪反霸、斗地主争粮、分田地土改的行列。她和小姐妹们高唱着“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”“打起锣鼓放鞭炮,人民翻身日子到。男男女女齐来到,人山人海真热闹”,心里很快活。华宇
新中国成立后,母亲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,不久就入朝参战。作为一名白衣战士,母亲每天的工作就是为伤病员打针、送药、挑水、做饭、洗衣。由于母亲表现出色,刚入朝三个月,她就入了党。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,母亲冒着生命危险,无数次抢救生命垂危的伤员。一次,有位重病伤员突然窒息,生命垂危。母亲不顾危险,在当时没有呼吸机的情况下,就口对口为病人做人工呼吸,终于把危重病人从死亡线上抢救过来,而她自己却受到感染,直到有一天母亲因剧烈疼痛而晕倒,这才听组织的话,住进医院接受治疗。母亲患病后,先后做过大小手术七次,饱受病痛折磨。每当提起这事,母亲总是乐观地说:“我受点痛苦没关系,只要能把战友从死亡线上拉回来,就算我付出生命也值得。”
母亲年轻时所在的铁道兵部队总部就在北京,但革命军人四海为家,铁道兵医院随着铁道兵修铁路走南闯北,哪里需要哪里去,哪里需要哪儿安家。多年后,母亲才随父亲调往地处边境的陆军野战部队,担任师里的军医。在整个陆军野战师里,母亲是唯一的一位女军人。她除了做好医务工作,要和男同志一样,参加出操训练,带领男兵种地、养猪、插水稻,还要带领医护人员下部队为官兵看病巡诊,走村串寨为当地百姓送医送药……华宇
母亲以自己多年默默无闻的奉献,赢得了官兵的敬重和组织上的表彰,立功受奖无数,年纪轻轻就成了全军区的“名人”。以她的名字命名的“周世珍模范医护小组”荣立集体三等功,并受到全军通报表彰。金秋十月,母亲光荣出席了全军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并荣获一等功,并随“全军先进英雄模范事迹报告团”在全国巡回作报告。最令她难忘的是,作为全军唯一的女军人英模代表,母亲应邀参加国庆观礼活动,并在中南海怀仁堂受到毛泽东、刘少奇、周恩来、朱德、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。当时母亲已经怀有身孕,腹中怀着的这个幸福孩子就是我。翌年夏天我出生后,父母为我取了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名字:杜京。
为了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,母亲付出了太多。她生下我仅五十六天,产假刚满,就去出操训练,劳动工作。我一岁半就被送进幼儿园,别的小朋友都在三岁以上,满地跑、自己玩儿,而我则每天需要黄玉兰阿姨、大林阿姨抱在怀中。别的小朋友妈妈在地方工作,有的是随军家属可以每个周六来接他们回家,而我这个唯一的双军人的孩子,因父母都长期外出执行任务,几个月、半年,甚至一年才能见到父母,但无论从哪个角度,对我来说,都是一种经历、一种磨炼,我都要感恩我的父母。华宇
有人说,人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,最令人难忘的还是童年时光。在我儿时的记忆中,最羡慕别的小朋友发烧,也最盼望自己发烧。“为什么涂艳艳的妈妈又接她回家了?”黄玉兰阿姨说:“因为涂艳艳发烧了。”没几天,我又看到朱拉拉的妈妈把她接走了,我又问:“今天才星期二,朱拉拉怎么就被她妈妈接回家了?”大林阿姨告诉我,朱拉拉生病发烧了。我问阿姨:“那我为什么不发烧呢?要是我发烧该多好啊,我妈妈就会来接我回家了。”每当这时,阿姨总是说:“傻丫头,不发烧身体才好呢,你身体好爸爸妈妈才会安心地工作。”虽然阿姨这么说,我小小的脑袋瓜里还是在琢磨:我要怎么样才能发烧呢?
母亲所在的医院随铁道兵修铁路两年多,只来幼儿园看过我一次。爸爸也因为长期在外执行任务,很少回来看我。有时爸爸的好战友秦登魁伯伯、郭春生叔叔会替我的父母到幼儿园来看我,每次见到他们我都很高兴。最长的一次是修完铁路,一年多以后母亲才请假接我回家。当母亲到幼儿园接我时,我不认识这位解放军“阿姨”,大林阿姨对我说:“你不是一直想发烧、想回家吗?你妈妈来接你了。”我望着眼前这位面带笑容的解放军“阿姨”,怎么也不肯叫她一声“妈妈”。即使母亲把我从幼儿园接走,领我去照相馆手拿大苹果、戴着小手表为我拍了照片,我和这个解放军“阿姨”之间的陌生感,依然是在数周之后才有所缓和。当我十分不情愿地叫出一声“妈妈”时,母亲热泪盈眶。每当回忆起这件事,母亲总是说,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,为了大家,必须牺牲小家。华宇
上世纪六十年代,父母所在的野战部队,只有母亲一人学过妇产科,她肩负着全师家属的妇科检查、防病治病及手术治疗。有时半夜三更遇到产妇临产,母亲不顾自己身体的病痛和劳累,一心一意抢救产妇和婴儿。在陆军三十八师,只要提到母亲的名字,无人不知。遇到产妇生产时,都是她为产妇接生、做手术。经她手接生的孩子,数不胜数。因此,许多人亲切地称她“周医生妈妈”。
一天中午,母亲突然抱回家一个刚出生两天的婴儿,笑着说:“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弟弟吗?我给你们抱回来一个。”当时我和弟弟高兴极了,在那个年代一家只生两个孩子的太少了,最少也三个以上,我们高兴地说:“我们家终于有老三了!”只见母亲下班回来一心扑在这个小弟弟身上,为他煮奶、换尿布、洗澡。夜里,这不懂事的小婴儿哇哇大哭,吵得我们都睡不好觉,我和弟弟抱怨地对母亲说,赶紧把他抱走吧,我们不要这个弟弟了。谁知母亲狠狠地批评了我们,并讲述了实情。原来这位新生儿的母亲产后患上了痢疾,当时条件差,医院没有婴儿室。为了避免传染婴儿,母亲就把新生儿抱回自己家来照顾。透过那份精心和爱心,看到的是母亲的医德和人品。华宇
母亲常说,医生不仅是治病救人,更是用心在温暖着别人。母亲的军旅生活是艰苦的,而她的人生是充实的。无论她在什么岗位,都恪守白衣天使的职责——救死扶伤;无论调到哪个部队,都牢记人民军队的宗旨——为人民服务。我想,这就是不忘初心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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